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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莞养猪禁猪 政府均是操控手

作者:佚名来源:新华网时间:2013-09-20 07:28点击:

  始于2007年11月26日召开的广东省东莞市第32次党政领导班子联席会议研究决定,从2009年1月1日起,全市禁止养猪,这个被公众称为“史上最牛禁令”绵延至今,仍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终局。尽管被地方政府视为“污染”的猪场接连被清走,尽管腾出的土地让地方政府有了更多的财政可能,但数以千计的猪农,却不得不成为这一“史上最牛禁令”的牺牲品,巨额的投资在政府的行政命令下,化为乌有。让猪农无法理解的是:无论是最初的产业投入还是如今的覆水难收,背后的操盘者都是地方政府,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方式,如何体现科学的决策机制?一个科学的具有可持续性的决策,绝非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来成全另一部分人,所以,至今余波不断的东莞禁猪事件,也在公共决策如何落实民意基础方面,给更多的地方政府提供了思考的空间……

  从1999年开始筹建养猪场,截至去年养猪场资产评估达到1500万元的彭国平,如今完全过得不是一个“千万富翁”应有的生活,不仅没有所谓的歌舞升平,反而如“做贼般的东躲西藏”,因为,在2009年东莞强硬出台禁猪令之后,在2012年又增大了禁猪令的地域范围,彭国平受到波及,猪场很快被政府强令关闭,但当初贷款进行的投资以及其他社会借款,也随着拆除而付之东流。为了躲避催债,彭国平心神俱疲,在整个东莞,能够体会到彭国平同样绝望的养猪户,接近千人。

  “史上最牛禁令?” 彭国平1981年毕业于广东惠阳农校,喜爱畜牧兽医这一行,从毕业起彭国平学以致用就与养猪行业有着紧密的联系。“1999年开始筹建养猪场的时候,在工商银行大朗镇办事处用父亲的房子抵押,贷了100多万,另一个股东拿了200多万,加上自己的下岗补贴,才凑到500来万初期开办费用。”彭国平回忆,“经过多年的打拼,养猪场的规模不断扩大,在2011年,又从建行塘夏办事处贷款,购置自动化设备。因和管理区签订的合同到2034年才到期,便逐年投入,完善硬件设施,攒了钱就投进去,到去年评估时资产已经达到了1500多万。”

  事实上,就在彭国平不断扩大养猪场规模的时候,东莞市政府已经开始意识到,“养猪行业不适合本地政府的产业格局,调整势在必行。”时任市长的李毓全就表态:“从生产发展来看,养猪并不划算。”

  于是,在2007年,东莞市政府决定:从2009年1月1日起,全市禁止养猪。政府给出的理由是:首要原因是东莞环境容量日趋窘迫,不堪承受养猪业的污染之重。东莞市政府提供的资料表明,一头猪排放的污染负荷相当于7—10个人排放的污染负荷。东莞现有75万头生猪,要新建一座日处理132万吨的污水处理厂,才能有效净化处理。按照现在每吨0.8元的污水处理费计算,一年需要4亿多元污水处理费。为了能够将禁猪令贯彻到底,东莞市还提出了“四步走”:到2007年12月15日,对暂缓清理的养猪场进行核查,实行统一管理;2007年年底前对所有非暂缓清理的养猪场进行彻底清理;2008年底之前,对包括暂缓清理在内的所有养猪场进行全面清理;2009年1月1日起,全市范围内停止所有生猪养殖活动,仍进行生猪养殖活动的场所“发现一个、清理一个、查处一个”。

  然而,无论是决策目标还是具体措施,都缺少对养猪户的相关办法,于是诸多养猪户表示:对政府设立的“禁猪”大限,实在没法接受。为什么都要吃猪肉却不让养猪,政府在制订这项政策时有没有考虑到养猪户的利益?我们的出路何在?一头猪从配种到上市要10个月的时间,投资风险大、回报期长,实在不容易。可这么多年来,都是靠自己摸索着经营,政府在养殖、治污方面从来没有过任何指导性的意见。如果政府加强指导,生猪行业是可以实现循环利用的绿色产业,政府为何要以环保的名义一棍子打死呢?如果实现禁养,辛辛苦苦经营的猪场将怎样寻找发展的后路呢?我们心里感到很迷茫和不安。彭国平所在的谢岗镇并非没有幸免的机会,东莞市环境保护局谢岗分局相关负责人透露,2010年谢岗镇就跟东莞市农业局提出:谢岗这么穷,能不能将谢岗列为东莞市生猪养殖基地?后来,“市农业局同意了。可是到今年年初,在东莞市的联席会议上,因为靠近石马河的缘故,谢岗生猪养殖基地被‘一票否决’,谢岗的生猪非清不可。” 据当地政府披露,截至去年7月初,谢岗镇累计关闭的养殖场占总数的82.03%,清理生猪61119头,占总数的77.29%。谢岗镇环保分局相关负责人称,接下来的推进工作将会越来越难,但谢岗镇各村仍将继续加大清拆力度,将余下的违规畜禽养殖场全部清拆完毕。猪农的合法利益遭受到了巨大损失,所以,在诸多养猪户的鼓噪下,这个旨在“清除污染”的禁令,被媒体冠以“史上最牛禁令”。

  缺少落在实处的安置对于这种冠名,当地政府备感委屈,时任东莞副市长的梁国英就解释:“大量、分散、简陋的畜禽养殖场,不仅严重污染地表水源、污染空气环境,而且六成养殖场采用潲水养殖,易发食品安全事件。

  “前几年群众写信投诉,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多次提出意见,强烈要求整治养殖业污染。其次,东莞仅2465平方公里的土地,聚集了1000多万城市人口,城市化接近80%,保留大量的养殖基地会占用宝贵的土地资源。与此同时,东莞市是以制造业为主的城市,其最大特点是工厂多、外来人口多,不养猪既可以节约土地,又可以减轻当地环境污染的治理难度。

  “从社会细化分工的角度看,一个城市总是优先侧重发展优势产业,将一些产业淘汰转移出去也有利于其他地区发展生猪生产,各地区之间按照比较优势进行分工。因而,禁养令在东莞32个镇街征求意见时,得到了26个镇的支持。‘禁猪令’是东莞市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策,暂时不会做出改变,并且还会由禁养生猪扩大到禁养家禽等。 “但政府会进一步做好相关配套工作,确保猪肉供应,并对猪农进行妥善安置。” 可是,自禁猪令颁布以来,诸多养猪户只体验到政府雷厉风行的拆迁猪场,却未体验到“妥善安置”。彭国平表示,自拆迁后,自己曾多次找到谢岗镇领导,表示自己遵从政府命令拆迁后,但多年的投入殆尽一空,政府希望清走猪场,腾出土地,那么,“就应该对养猪户进行补偿”。但这一诉求,遭到政府回绝,理由是:关闭猪场是政府行为,不可抗拒。生猪产量可达万头的旺旺猪场,养殖规模在桥头镇居首位,因率先采用固液分离技术解决猪粪污染问题,它成了其他猪农竞相学习的模范猪场,不过,猪场负责人苏先生同感损失之痛,为了将猪尽快清理,苏先生通过中介以2600元的低价抛售生猪,比4800元一头的市场价便宜近一半,光生猪的损失便高达300多万元。不仅如此,政府还强拆了猪舍,导致一批养殖设备报废。苏先生心疼地说:“我们的猪场已经采用半自动化喂养设备,每个猪舍还接了风管和地热,光这部分投入就是500多万元。” 苏先生称,几乎所有的猪场都遭遇了与旺旺猪场相同的情况,彭国平补充说:“买一头母猪三千七八百元,卖出去才一千六七百元,一头损失两千余元;幼崽处理给人家,一头才一百多元,而正常生产成本为每头四五百元。” 尽管桥头镇环保分局表示,2012年6月1日至15日期间,凡完成生猪销售并自行拆除相应养殖场的养猪户,可考虑按照0.2元/斤的标准以运费方式实施补贴,最低补贴价格为30元/头,费用由镇村各负担50%,超出上限由各村(社区)全额承担;对于未按时限销售的生猪,原则上不予补贴。但这个补贴政策,在所有养猪户眼中无异于“开玩笑”,正式收到村委的清猪通知是去年5月20日,怎么可能在去年6月15日前将猪清除干净?东莞市环保局局长袁少东表示:“禁养规定是根据东莞的实际情况提出的,工厂多、外来人口多加上养殖场多,造成非常大的污染,东莞不能再承受额外的污染量了。现在东莞的养殖户都没有能力处理污水,挣的是环境的钱。对于这些养殖户的安置工作,市里尚未有一个统一的做法。现在的养猪场大多集中在几个镇,对于他们的安置,将由各个镇去做相关工作,采取措施帮助贫困养殖户寻找出路。加强养殖人员劳动技能培训,解决就业问题。关于补偿问题,因为“四清理”时已有过补偿,这次清理将不再有任何补偿。”

  禁猪风波后遗症纵观中国各地的行政命令,如东莞禁猪令延绵多年,至今仍存在争议的事情,并不多见,虽然东莞市经贸局局长陈桂明曾解读本地的禁猪令是:“2009年起禁止养猪是以前政策的延续。本来是到2008年就要开始禁止养猪了,现在是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,又多给一年的缓冲期。而且东莞本地养殖户非常少,很多本地人都跑到外地去开规模化的养殖场。东莞本地的养殖场,多数是外地人承包的小规模经营。东莞市政府的思路是,我们没有必要为落后产业的继续存在寻找理由,养猪业的淘汰是东莞产业结构调整的必然结果。” 但数以千计的养猪户是否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东莞“产业调整”的必然牺牲品,这对于制定公共服务政策的地方政府,仍然是无法回避的关口。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丁力认为,政府在制定此项公共政策时,表现出了“懒汉政府”的作派,他表示,养猪业既是合法的,也是城市生活所必要的、与民生休戚相关的产业。“禁猪令”剥夺了农民选择养殖生猪的权利,一刀切的“禁猪令”更是“懒汉政府”的作派。养猪业完全可以在政府的指导下,实现“有限有保”,限制分散、传统、小型的养殖,而扶持集中、规模化、现代化的养殖,从而便可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和破坏。东莞市政府出台“禁猪令”也有一定的合理性。寸土寸金的东莞主动放弃劳动密集型产业,释放土地资源,优先发展最有竞争力的产业。主动实现选择性发展是顺应时代发展要求。只是在这一取舍过程中,不应通过强制性的粗暴的行政直接干预,而应选择合适的时机,调动市场手段和资源来实现产业升级转型。与其一刀切地禁止养猪,不如制定相应的管理法规和产业政策,抬高养猪业的门槛,规范养猪业的排污行为,引导养猪业向环境友好型发展,让一些确实不能达到要求的猪场被市场淘汰出局。

  事实上,对于东莞的禁猪令,学界并非一味质疑声音,也有学者从更全面的领域,支持这项行政命令,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乔新生就说:“东莞作为著名工业重镇,其产业优势在工业,而要巩固自己的优势地位,必须在土地等资源的供给上,实行适度的制度倾斜。在土地资源不变的情况下,作出禁止饲养生猪的决定,可能更有利于土地资源的合理利用,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饲养生猪所造成的污染问题。” “由于中央政府要求各地实行生猪养殖补贴政策,所以,如果禁止饲养生猪,那么,当地政府可以减少相应的财政支出,从而集中更多的财力支持优势产业的发展。” 但无论何种声音,均对地方政府决策过程中提出了可以改进的空间,乔新生认为,东莞市政府在作出这项决策的时候,虽然程序合法,但由于我国长期实行行政主导的公共决策体制,在行政决策的过程中缺乏公众参与,从而使公共决策的民意基础不足。换句话说,行政主导的公共决策体制虽然具有效率较高、决策难度较低的特点,但由于政府既是决策者,也是执行者,所以很容易产生对立情绪,缩小了政府与公众沟通谈判的空间。公共决策从本质上来说属于民意决策。公共决策者在强调决策科学性的时候,必须以民意为本,突出决策中的民意基础。

责任编辑:陈宠霞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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