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场“钉子户”
养猪在广东增城市新塘镇似乎难以从长计议,这早已成为业内的共识。自2005年起,新塘镇政府多次以环保为由,开展“清理无牌无证非法养猪场”行动,近百家猪场被强拆。
然而强拆风暴的背后,除了猪场带来污染的问题,其根本原因在于工农业用地之争。
家住新塘镇长巷村龙南经济合作社的吴镜坚,对此深有体会。“自2005年3月起,我们与合作社签订该村所属的铺岭鱼塘近23亩地,发展养鱼养猪,租期为20年。”吴镜坚向记者介绍,近年来,他投资近百万元,年出栏生猪上千头。然而好景不长,2009年,猪场所在地方圆千亩被征收开发工业区,也就在那一刻起,周围数十家猪场要么搬迁,要么被强拆。
据了解,长巷村委会在征地补偿问题上,只对青苗和已报批建筑物进行补偿。但就养殖场而言,据新塘镇政府相关负责人介绍:“目前该镇没有一家养殖场经过报建”。所以,龙南经济合作社只补偿吴镜坚共计66700元约4.6亩的青苗费(以14500元/亩为标准,据称补偿方案经过90%以上的村民签名同意)。
显然,这种补偿方案让吴镜坚无法接受,于是多次据理抵抗强拆,并就补偿问题将龙南经济合作社告上了法庭,所以他的猪场才得以幸存下来。如今,他的猪场名副其实地成为工地上的“钉子户”。
其实,在新塘由于征地对猪场“零补偿”或补偿不合理造成的猪场“钉子户”并不在少数。养殖户正纷纷通过信访、上诉等法律手段来抵制政府的强拆行为,捍卫自己合法的权益。
信访资料被盗
同样是因为工业区开发征地,新塘镇上岭村的养殖户吴庆波却没有那么幸运了,他自2002年以来投资了近162万元的养猪场,未等到行政复议结果,“零补偿”的情况下,猪舍在去年10月23日的政府强制拆迁行动中被夷为平地,并在随后的一周时间内猪场废墟还被人倾土掩埋,种上树苗,掩盖掉猪舍建筑物的痕迹。
更让吴庆波气不过的是,2010年的2月21日傍晚,残存的宿舍、饲料房和办公室被一群自称是“工业区的工作人员”强拆。
“如强盗般来势汹汹,不给任何解释就动手拆掉了”回想起当天的情况,吴庆波至今心有余悸,他介绍,猪场被拆之前,他的猪场共建有猪舍3000多平方米,人工宿舍、饲料房和办公室等800多平方米。共存栏能繁母猪300多头,大小肉猪上千头,第一次强拆之前不得不将猪只低价抛售,而猪场内的一些设备却来不及搬迁处理。
对于政府给出的“无牌无照非法养殖场”的强拆理由,吴庆波并不服气,自猪场被强拆之日起,便踏上了艰难的信访路。近半年的时间里,他来回于新塘镇、增城市、广东省等信访办公室,却至今杳无音信。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,3月17日的晚上,他的信访资料不慎被盗了。“小偷似乎受人指使的,只偷信访资料,家里其他贵重的东西都没有丢。”吴庆波报了警,并向警方表达了自己的观点。
资料被盗,猪场被掩埋,信访维权的道路受阻使他在精神上遭受强烈打击,对于如何继续维权,吴庆波表示,很茫然也很无助。
起诉镇政府
类似吴庆波信访的遭遇,让同样遭受强拆的新塘镇巷口村养殖户吴暖章意识到,信访已经无法解决问题。他表示,已经聘请律师,3月22日正式起诉新塘镇政府,讨回政府强拆行为给猪场带来的损失。
强拆风暴来临之前,吴暖章对新塘镇政府行政处罚行为有异议,并于2009年8月17日向增城市提起行政复议申请,直到今年2月20日,才收到《行政复议决定书》。但他的猪场同样在未等到行政复议结果,“零补偿”的情况下就被政府强拆了。
《行政复议决定书》认为新塘镇政府的强拆行为存在违法情况,并撤销该具体行政行为。“既然政府强拆违法,那么政府理应赔偿违法强拆给猪场带来的损失”,吴暖章紧握《行政复议决定书》愤愤不平地说,政府应该为违法行为买单。
吴暖章还告诉记者,整治“无牌无证非法养猪场”行动之前,新塘镇政府相关负责人曾经在电视、报纸等媒体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过,正在起草《畜禽养殖基地规划》,并对拆迁的猪场会以市场价帮忙处理生猪,且会对养殖户妥善安排或解决就业。
然而,时至今日,《畜禽养殖基地规划》仍未出台,对养殖户的承诺也只是一纸空谈。被拆迁的养殖户往往被迫低价抛售生猪,多数养殖户还待业在家。
强拆猪场不仅给养殖户带来极大的精神压力,还断了家庭经济来源。吴暖章调侃道:“人到中年,像我们这样文化水平低,无技能的农民,再就业谈何容易!”
增城市的《行政复议决定书》暂时保住了幸存的猪场,但猪场未来命运如何?多数养殖户表示,拆迁是不可避免的,只是希望能通过法律途径力争政府合理对待,并获得合理的拆迁补偿。
责任编辑:刘丽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