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月“工资”425元
“自然灾害肯定会造成粮食减产,但对于全局来说,粮食的问题远不限于自然灾害,最大的问题在于三大产业结构的不平衡,农业生产效益差,农民生产积极性匮乏。你可以调查一下,现在每年弃耕的土地有多少。”王义国说。
“我们村弃耕的太多、太普遍、太常见了!”李再兴谈到农民弃耕,颇有感慨。他介绍到,他所在的村子里200来户人家,现在留在村里种地的青壮年劳力绝对不超过20家。村里见不到几个40岁以下的男劳力,老人带着小孩种一季水稻就够吃就行,有的干脆买米吃。弃耕的土地没人承包,东一块西一点儿,没法用机械收割,雇人种除了赔只有赔。要是在平原上可能还好一点儿。
在李再兴认为还有“点儿希望”的平原地带,李冬阳所在的村子是个只有30多户人家的小村落,种着30亩地的他是全村的 “种植大户”。
“我们村没有弃耕的。”李冬阳说,但是算算收益,这个“种植大户”的收益也少得可怜。“去年我曾算过一笔账,30亩地卖粮收入13000元,除去化肥1500元,承包费1000元,种子农药800元、机器收割1500元,剩下8200元,再加上政府的良种、柴油补贴总共是2000元,我的1年收入就是10200元。”
用他的话来说,这相当于他和妻子两人找了一个“包吃不包住,每人每月425元的工作。”
而湖南省统计局对6万多家城镇单位进行统计发现,全省在岗职工2007年平均年工资为21534元,平均月工资为1794元。国家统计局湖南调查队调查结果显示,2007年湖南省农民人均纯收入为3904.26元,平均月收入为325.3元。
而2008年的李冬阳和妻子的“工资”肯定要跌到400元以下。“今年物价涨得太快了,复合肥100斤装的从80元涨到快160元,钾肥从105元涨到230元,用量最多的碳铵也从28元涨到39元。今年前6个月,只在化肥一项上的已经多投入了800元。”李冬阳说。
洞庭湖平原上,大片水田开始改旱田种棉花。“有人测算过,种一亩棉花,相当于种三亩水稻。”李冬阳说,他所在的村子已经有约10%的水田改种棉花了,而周边的村子都达到了40%,更有甚者,“有的村子放眼望去,棉花地看不到边,已经几乎没有水稻了。”
家中26亩的水稻,李冬阳也只种一季。9月份收割完,他就外出打零工了。
隐忧犹存
“近十来年水稻单产不断提高,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种植面积锐减带来的减产。国际上粮食短缺,本质上反应了经济结构不平衡,在中国这种不平衡更严重,只是暂时没有演化成危机而已。”中投证券分析师王义国说。
水改旱、双改单,都源自于种粮收益太低。
取消农业税费和加大粮食生产补贴的办法,实际效果被农业生产资料价格的上涨所冲抵。李冬阳介绍,前些年还收农业税的时候,最多每亩要交200多元,现在不收税反而有补贴,每亩补贴不到100块。“但是,今年高兴不起来了,物价涨这么多,基本又回到了农业收税费的水平。”
李再兴的观点更悲观:“今年的形势比两年前(停止征收税费前)更恶劣。”
成本飞涨的同时,虽然粮价被远远甩在后面,但也发生了罕有的涨幅。
家中有地的李再兴,还做着收购粮食的个体买卖。“现在我的收购价是每一百斤100元,这是去年收割到现在一路从70多涨起来的。现在正青黄不接,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一年中价格最高的时候,但今年的涨幅在最近五六年都没有见过。”
至于原因,李再兴分析,一是整体物价上扬,另一方面很多因素形成了一些心理作用,比如国际粮价上涨,四川地震后从湖南调粮等。他还特别强调是“心理作用”,并不是真正产生了供求波动。“我相信中国不缺粮。”他说。
与南方的水稻不同,北方的夏收大局已定。
据农业部的统计,截至6月15日,全国已收获小麦2.85亿亩,占夏收面积的八成以上;安徽、河南、江苏三省麦收基本结束;山西省收获小麦790万亩,占七成半;山东省已收4110万亩,过八成;河北地区受大规模降雨影响,收获速度放缓,已收2130万亩,近六成。
农业部预测,今年夏粮单产将再创历史最高水平、总产将实现连续5年增产,产量超过11500万吨。夏粮在中国粮食总产量所占比重约为21%至23%,远不及秋粮所占的比重。
夏粮丰收是否将成为抑制通胀的利器?事实上,目前的通胀只是停留在食品层面还是已经引发全面通胀尚且存疑,而可以确定的是,即使在目前通胀主推力的食品领域,粮食的因素远远弱于蔬菜、肉、蛋、奶对CPI的推动。
粮食丰收不一定会缓解通胀压力,但粮食一旦紧缺,对通胀的压力将难以预计。“即使减产,一两年减产并不会使隐藏的粮食隐忧暴露出来,但对于粮食问题,我们不能像石油、铜、大豆一样,等到局面已经非常尴尬的时候才考虑如何解决。”王义国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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